开渠引流?无稽之谈!
顿时,独孤丞相率先一个站了出来,打破了这份死寂一般的平静:“萧小姐这话未免异想天开,想来萧小姐没有看过我国疆域版图,从江南到北方,此距……”
“五千零二十八里。”萧夕颜打断了独孤丞相的话,精准的报出了一个数字。
六尺为步,步百为亩,一里即是五百米。
五千零二十八里,这该是多么一个庞大的数字。
“既然萧小姐知道,又为何提出这样天方夜谭的话?五千多里路,别说开渠,光是步行都要数月。”
面色沉沉的,独孤丞相道,“更何况,如今开仓放粮,国库空虚,开渠必然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。敢问萧小姐,开渠要增高征税,增多徭役,是不是会引起本就受天灾之苦的百姓怨声载道?
如果是,那萧小姐提出这开渠引流一说,又是何居心!”
话音落下之后,朝中站边独孤丞相的臣子们,纷纷出言附和着,其中言辞,无一不是如何慷慨激昂的讨伐着萧夕颜。
尔后,独孤贵妃也道:“本宫以为丞相说得在理,五千多里路,若是要开渠引流,只怕是十几年也挖不完这渠。”
“啧,看来这萧夕颜祈雨成功了,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。区区一个女子,不在家好好绣花相夫教子,也敢在此妄论政事,当真是……”
不知天高地厚。
“女子又如何,身为女子,就不能谏言献策了?”
眉峰微挑,萧夕颜反问道,“首先,诸位大人思想未免太过迂腐。
在我楼兰,男女皆可入朝为官,毫无女子不可论政之说,更何况,古有女将花木兰替父从军,更有上官婉儿才华横溢,女帝武则天更是不在话下,才华谋略、建功立业、指点江山、名垂青史,这些,女子又哪点比男子差?
其次,抛开男女尊卑不谈,诸位的眼光未免太过短浅。而目光短浅,只着眼于眼前的蝇头小利,此乃是从政者,——最大的忌讳。”
她掷地有声,惹来在场诸多人的不满。
皇上发了话,也是面色不善,“目光短浅?萧小姐还真是敢说。”
这一句目光短浅,不仅仅是在说众位大臣,把他不也是骂进去了吗?
都是沉潜朝堂多年的老狐狸,如今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女娃娃,在众目睽睽之下骂目光短浅,谁能受得了?
“为国效力,为君尽忠,为百姓谋福祉,臣女为何不敢说?
皇上想要国泰民安,百姓想要安居乐业。而今天灾不断,诸位大臣不去想解决之法,却在这里窝里斗,抨击他人的见解,不可笑吗?”
隐约间,众人在萧夕颜的身上,似乎瞧见了睥睨天下,纵横捭阖的气势。
宠辱不惊,处之泰然,她的语气始终淡然如初,“诸位方才所说,确实不无道理。的确,开渠引流需要建造十年之久,耗费巨大的物力财力,但是——”
萧夕颜话锋一转,眸光锐利,“若是只着眼于眼前的困难,而不去考虑开渠引流后,数百年的国泰民安无天灾,不去思量给子孙后世带来的福祉,何尝不是一种目光短浅?”
话落,整个大殿都是死寂一般的沉默。
仿佛只有短短两秒钟的平静,又仿佛漫长如两个世纪一般的沉默。
“啪——啪——”
一道鼓掌声,打破了这份安静。
鼓着掌,莫无邪笑着走到了萧夕颜的身侧,给予了开渠引流这个谏言,第一个认可:“萧小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,如今,倒是让本尊对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的思想,有所改观。”
“国师大人过誉了。”萧夕颜谦让道。
她有分寸,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硬气,什么时候该谦和有礼。
做人嘛,能屈能伸,才不会因得罪别人而麻烦到自己。
侧身,莫无邪的目光放在了皇帝的身上,淡淡的道:“皇上,微臣以为,开渠引流未尝不可。”
糟了。
独孤丞相心里咯噔一下,若是国师莫无邪开了口,可就不一定会有人跟风了。毕竟莫无邪在朝中的威信,丝毫不亚于身为文官之首的他。
他双眼微眯,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角滑过了一丝精光,出言道,“国师何必护着她?难道国师此番赞同了这个谏言,开渠引流的银子便能凑到了?”
银子?
此言一出,反倒是还提醒了皇帝:“是啊,如今因为开仓放粮,国库空虚,压根就拿不出开渠的银子。朕也觉着开渠引流不失为治理灾害的一个好法子,但,还得徐徐图之。”
徐徐图之,这句话说的很有内涵。
至于具体到底是什么时候实施开渠引流,可就是个未知数了。
“银子的事,皇上不需要担忧。”
抢先莫无邪一步,萧夕颜早就打好了腹稿,侃侃而谈道,“徐徐图之只是空谈,趁今国内外无战事,是最好的开渠时机。若国库空虚,皇上也无需加重赋税。
在减免一定税赋的前提下,一则可以让百姓以徭役代替交税,二则,可以适当从各地富商中借取贷银,三则,诸位大臣若是没有意见,可以每人至少捐赠十两银子,以施援助。”
“十两银子?”
闻言,独孤贵妃嗤笑,“十两银子能做什么?”
“贵妃娘娘此言差矣,人多力量大,每人至少捐赠十两银子,文武百官不下千人,银子的数目还会什么也做不了吗?”萧夕颜反问,问的独孤贵妃哑口无言。
此时,沉默已久墨非言突然站了起来,出声道:“本太子心中有一疑惑,不知萧小姐可否为本太子解惑?”
“太子请问。”萧夕颜道。
“敢问这开渠引流的法子,是萧小姐自己想出来的?”
墨非言这一句话,让萧夕颜无语凝噎片刻。
前世,燕国也是天灾横生,百姓怨声载道,开始不再拥护王权,纷纷讨伐新皇。而那个时候刚刚登基的墨非言,自然是因朝里朝外事,忙的焦头烂额。
他批奏折,忙得彻夜未眠,萧夕颜看在眼里,心疼不已。
于是,她不辞辛苦派人收集民间无数个治理水患、旱灾、蝗灾的法子,并查阅了无数古籍,总结出了多种治理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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