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霞在天际晕开,归鸟绕枝,远处散起几缕青烟,云下几匹骏马抖甩着尾,马车整齐布开。
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了一段落,虽说暂时寻不出真相,但想再查下去也断了线索。执意想查徒会消磨时间,人亡线断,只能就这般收案归京了。
“走罢。”墨非寒伸过手来,夕阳似坠在他掌心,沉沉甸甸。
萧夕颜再度回顾了一眼四周,一掀袖袍,指尖轻扶衣袂翻飞便随着墨非寒进了马车。慕长安亦是随她身后,端坐在墨非寒不远处。
马车驶出,车身随着路偶尔轻晃一下,窗帘挑起,萧夕颜倚着窗檐,手指搭在框木轻叩,视线只是随意往外一瞟便微微愣了神。
一眼望去,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,各个注视着他们的马车,手臂于空中热情挥舞。
这是灵秀山的百姓来夹道欢送了。此次破案废了他们不少功夫,还几遭遇上危险,那好歹也算是让他们落了心,此后无忧虑。加上这几天的相处,他们已然给百姓留下了好印象。
眼看着马车即将出镇,墨非寒忽而让车停下,正当萧夕颜心下暗自疑惑之际却见他单手掀开帘布,轻轻一跃便跳下了车,直往那街边小铺子走去。
在这时候还不忘买甚么东西?
她眉梢一挑来了兴致,谁曾想见着墨非寒端着个杯子便回来了。
刚一入马车,她便看见了那泛着白雾热气腾腾的茶水。
“这几天辛苦你了,这是红糖姜茶,你趁热用了吧。”墨非寒大手一扬便递来杯子,那热气翻滚似云海顿时朦胧了她的视线。
“……不了。”萧夕颜略微摇头便移开了眼,那杯茶却再度被移到她面前。
“我不喝。”她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,奈何某人充耳不闻,执意举着臂,大有一副她不喝就不松手的样子。
萧夕颜对上他视线,墨非寒已经上手拾起了勺子,舀起一瓢抵上她柔软唇边。
他柔声劝哄:“喝了,这对你身体好着。”
她终是挡不过,张嘴任由姜茶入腹引得一阵暖意,倒是舒爽。
“如何?可还满意?”墨非寒唇角一挑便勾起抹笑,好看得紧,若是招摇过市怕得又是惹上不少手帕子。
既然喝了人的茶总不好甩脸,萧夕颜略微颔首,将茶饮下。
似被无视许久的慕长安注视着这一幕,手早已紧握成拳,她终是忍无可忍开了口:“我……我先走了!”
要她继续看下去,实在是做不到。
不待二人反应她便下了马车,独身一人牵了马匹,衣裙随风而扬,翻身上马伴着烟入云霞直往京城。
看着慕长安远去背影,萧夕颜暗自好笑,墨非寒这又去叮嘱了绕行回京。
此行想必暴露了行踪,若走大路免不了隐患,他们身份非比常人,若是被有心人半途劫去趁乱杀害也没地可哭,一切还是小心为上。
与此同时,墨非言立于殿内,那残阳在他鬓边落下一抹红,便沉沉攀住了西山。
“给我去查,他们回京的主路线。”
……
马车一路轻颠,晃得人昏昏欲睡。萧夕颜轻靠在窗边,入目是远处的山水和红日霞云,衬着盘旋的鹰,生出一派别样的意。
正是行经路过未远城的城郊,她目光忽地一顿,身子也随之前倾,吸来了墨非寒的目光。
“怎么……”他话音未完,视线也汇到了一处。
不远的河畔,一位衣着不非的妇人遇上了麻烦。她身旁打扮侍女模样的人正将她往水里拖拽,手稍稍一松脚一个绊子那人便落了水。
水花扑溅,却不见人影。
“怎还遇到这一档子事。”
萧夕颜轻叹一声,下令停了车,“这妇人看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家,其中应该是有些东西。况且能把人拐到这种地方的,说不定还藏着什么阴谋。既然看见了,我们便帮她一把。”
墨非寒不置可否,二人走下马车便向那河流跑去,一旁的侍女显然没有想到半途会杀出这两个人,来势汹汹衣着华贵且一看就知不好对付,也不纠缠,望了一眼河水当机立断回头往城里跑去。
墨非寒解下外袍先一步入了水,萧夕颜只好站在岸边观望,好在水流并非很急,加上他水性不错,还没几下便露了头,她心下暗自松了口气。
待到墨非寒拉着妇人上岸时,萧夕颜立刻抱了外袍上去,不露声色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好挡了大半吹拂而过的凉风。
那妇人神智还算清醒,吐了几口水后便睁眼环视了周围,看清二人后立刻抱袖施礼:“谢过二位大恩人救命之恩!”
“好了,你快和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。我看你穿着打扮是个富贵人家,为何那婢女要加害与你?”
“此话说来……”妇人重重叹了一口气,发梢尚还在滴水,衣物全紧贴加身,好不狼狈。
“说来话长,还未曾自报过姓名。我名杨湘芝,是这未远城城主的儿媳,见过二位恩人了。”
“不必多礼。”萧夕颜颔首,面上波澜不起,心中却疑惑更深,还带了些吃惊。
城主儿媳怎会落到如此地步?竟会在这城郊被一小小婢女推入河流,若不是他们二人恰巧行经路过救下了她,那么此刻这妇人早已不知沉入何处的水底。
“你怎会被那婢女……”二人对视一眼,萧夕颜再度问出疑惑。
“说来话长。”杨湘芝轻咬下唇,一副犹豫模样,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视几周,欲言又止,在一片沉默中终是忍不住开了口,“我看二位应是身份不凡……这城中的确是出了些档子事儿,恳求二位止步、帮帮忙罢,随我入城。”
妇人本就眼尖,更何况是这城主的儿媳。
墨非言脱去了外袍,她早留意到他腰间价值不菲的暖玉,一看便是能当做什么身份象征的,只是她们这些个小人物自是认不得什么大物件。
再看那女子,眉眼间难掩英飒之气,一看也是个不非之人。
萧夕颜与墨非寒交换了个眼神,轻点下头:“好。”
日暮时分,几人一并入了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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